陳國材,台灣台北人,C.W.Chen的父親,我的爺爺,
生於民國十七年,卒於民國一零六年,享年九十。
國材在家排行老四,出生於台北老圓環大稻埕地區的生意人家,家境不算富裕,童年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戰,台灣當時在日本帝國的統治下,不少未成年的孩童莫名其妙的被抓去做了皇軍,其中皇民化徹底的成了正規軍,大多數則成了流離失所的軍伕。
生於民國十七年,卒於民國一零六年,享年九十。
國材在家排行老四,出生於台北老圓環大稻埕地區的生意人家,家境不算富裕,童年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戰,台灣當時在日本帝國的統治下,不少未成年的孩童莫名其妙的被抓去做了皇軍,其中皇民化徹底的成了正規軍,大多數則成了流離失所的軍伕。
十六歲的國材算是幸運的一群,搭上了軍艦到了日本求學,奠定了他一生堅毅不屈的武士氣節。
日本戰敗,國材回到了故鄉台北,當時的迪化街一帶已是車水馬龍、商業鼎盛的繁華之地。跟隨著大人學做生意,勤快的國材很快地就上手,但不久後國民黨軍節節敗退播遷來台,不屬於知識分子的他,雖然安然度過了228事件,但國軍粗魯的暴行,讓他痛恨政治、變得更加懂得自立自強。他在永樂市場努力經營布莊,個性豪邁的他,加上對數字格外靈敏的天分,讓布莊的生意步入軌道,業績蒸蒸日上。
事業發達了,感情也沒留白,透過朋友介紹,認識了艋舺長大的高金愛,就此墜入了情網,從老相本中,找到爺爺與奶奶約會時的青澀模樣。可能是受日本文化的影響,當時有能力的男人,三妻四妾者比比皆是,但國材與金愛兩人相守至死不渝。
我雖不知他經商成功背後的原因,但是他慷慨大方、耿直的人格特質,是現在很多檯面上的知名商人無法望其項背的。在他身上找不到商人重利輕別離、商人無祖國的影子。我曾經聽他說,做生意簽合約是下下策,承諾比白紙黑字更難違背。
慷慨的國材結識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,就是不碰政治。照片是他結婚時在朋友鐘錶店中的合影。
婚後生下了四男一女,老大就是我爸- C.W.Chen
值得一提的是,他沒有一般父執輩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觀念,
對於孩子們的成長過程,快樂最重要。於是,造就一個比一個不愛念書,身性極為樂天的叔叔姑姑們。
存了些資本後,嗅覺靈敏的他,與朋友一起跨足了房地產建設,買地蓋樓房,國材的財富跟隨著台灣經濟起飛平步青雲,也從圓環了老家搬到了北投的溫泉別墅。我在不認識"別墅"這兩個字的幼兒時期,就常常在爺爺家的花園洋房中嬉戲。記得小時候在北投的玩具、零食、故事書上面寫的都是日文。
他很少照相,這是我與他唯一的合影。
他很少發脾氣,有一件事情例外,就是我和妹妹講國語,他說"那是外省人的語言"。
小時候的我根本不懂甚麼本省外省,在他耳裡,聽到國語就像聽到髒話一樣刺耳。
爺爺一句英文都不會說,卻在年輕時就帶著奶奶環遊五大洲,那個年代除了簽證麻煩外,還要打著商業考察的旗號才能出訪。他說有一次去大洋洲的旅費,是他賣掉了一層房子才成行的。
六零年代的台美斷交,切斷了台美政府間的情誼,震盪台灣的政商界,也改變了國材的人生觀及性格。疾風知勁草、板蕩識忠臣。他許多經商的好友,一個接著一個往外飛,成了美國人或加拿大人,有的在飛走前倒了他的帳,把他把奉行已久的"信任"兩字,狠狠的從他的字典裡抹去。自此,他心中不再有信仰,與所有朋友一刀兩段,宛如看破了紅塵。
錢財失了,不需幾年就賺了回來。心鎖了,可能一輩子也找不到鑰匙。
曾經叱吒商場的海派、放諸四海的豪志,成了過往雲煙,大宅院內門庭若市景象自此不復。
爺爺走進了孤塔超過30年,在我有記憶之時,和爺爺有往來就只有極少數的血親,他對人對世失去了好奇心,就像照片一下子從彩色變回了灰階。
他再也沒踏出國門,沒走出台北,甚至連家門都很少跨出,每天梳妝整齊,透過NHK電視台和報紙,了解外面的世界。
他最開心的時候,是每次看到民進黨勝選時的新聞,
他再也沒踏出國門,沒走出台北,甚至連家門都很少跨出,每天梳妝整齊,透過NHK電視台和報紙,了解外面的世界。
他最開心的時候,是每次看到民進黨勝選時的新聞,
他匿名捐了不少獻金給民進黨,繳了很高的稅給政府,盼望台灣能早日獨立,脫胎換骨。
我從他身上,我看到身繫國家,覆巢之下無完卵的情操,
可惜兩任總統,阿扁政府的貪汙,阿九政府的無能,讓他對政治再也提不起勁,
哀莫大於心死,從此國材再也不走進投票所一步。
我從他身上,我看到身繫國家,覆巢之下無完卵的情操,
可惜兩任總統,阿扁政府的貪汙,阿九政府的無能,讓他對政治再也提不起勁,
哀莫大於心死,從此國材再也不走進投票所一步。
他將所有親戚朋友被拒於千里之外,就算是直系血親,每年我們只被"允許"過年時回去打招呼,如此爾已。
我念高中時,有一次回去告知他我暑假要去加拿大寄宿家庭三個月,他回房間拿了一枚金幣,交代我送給男女主人當贈禮,我一直沒有和他說,他忘了人與人之間,除了金錢外,還有一種關係,叫做情感。
我念高中時,有一次回去告知他我暑假要去加拿大寄宿家庭三個月,他回房間拿了一枚金幣,交代我送給男女主人當贈禮,我一直沒有和他說,他忘了人與人之間,除了金錢外,還有一種關係,叫做情感。
爺爺一生既煙又酒,555香菸與Hennessy xo不離身,是餐桌上的左右護法,偶爾心血來潮,會溫上壺日本月桂冠清酒小酌。他從不接受親友的餽贈,更別說收受紅包,C.W.Chen出國旅行在機場順道帶回的菸酒也全被退貨。這年頭連廟裡的神明都需要信徒燒香,國材才是真正的神,完全不求回報的庇佑著子孫。
然而,隨著年齡的增長,即便腦筋依舊靈活,身軀也有須要人照顧的時候,他也都一一的拒絕。
極度固執的他,勸他的人說到白了頭髮,當年一起風起雲湧的好友們,一個個歸西了。
國材還是依然故我,若有似無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裡。
晚年,固執的他硬如鋼鐵,不僅我們不易與他打交道,病魔也是,
也許是上輩子燒的好香,也可能歸因於基因的無暇,
國材幾次進出醫院都是因為外傷,直到後來器官老化必須抽痰吸氧,才住進了醫院。
極度固執的他,勸他的人說到白了頭髮,當年一起風起雲湧的好友們,一個個歸西了。
國材還是依然故我,若有似無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裡。
晚年,固執的他硬如鋼鐵,不僅我們不易與他打交道,病魔也是,
也許是上輩子燒的好香,也可能歸因於基因的無暇,
國材幾次進出醫院都是因為外傷,直到後來器官老化必須抽痰吸氧,才住進了醫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