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2月28日 星期四

純白樂園 (1) - 苗場雪場

俯仰於大千世界,有著太多讓人讚嘆,令人傾心的事物等帶我們去探索。無奈,生命有限,歲月無情,學習取捨成為一種人生必經的課題,在不斷從每次的取與捨過程與結果中,更精準的找到自己認為有價值的,日積月累刻劃出獨一無二屬於自己的輪廓。有些美好的事物,鞠手可得,啖美食、度假旅行、逛街購物......,追求消費所帶來的物質享受,能帶來短暫的滿足感;更多潛藏美好的事物,不會自己跑到面前,得花功夫去爭取、去學習,甚至要承受風險和犧牲,會成為我們生命的一部份,幸福感持久而迷人。

一直以來從運動中,持續得到啟發,無論在肉體上,或者在思想上,不同運動主題,接觸的人群、風景與狀況也各有千秋。兩年前學習滑雪的驚艷,一直深刻的藏在腦海中,只是滑雪在身處亞熱帶的台灣,並不像高緯度國家是平民運動,所需的時間與金錢,自然比其他運動高出許多。

鑒於經濟還負擔的起,上次參加雄獅滑雪團印象很好,2018第四季就開始物設行程,一連報名了兩團,都因為人數不足而無法成行,旅行社業務說可能因為經濟蕭條,今年滑學團報名格外冷淡。既然決定要滑,就繼續堅持,終於被我們搭上228連假的旅遊旺季,來去日本滑雪。
時間:02/27/2019-03/03/2019 (五天四夜)
成員:Polly、猴子及20名團員
領隊:林宜萱Angel
教練:孫國維
住宿飲食: 苗場王子大飯店六館 (不含餐食)
交通:日本航空
預算:六萬新台幣

對於滑學仍屬初階的我們,自然沒有評論雪場好壞的能力,最後參加的新潟苗場團,說是日本最高人氣的雪場,搭配小班教學,Ski-in/Ski-out的便利性,加上搭乘日本航空波音787體驗,難怪光團費就所費不貲。不過,一想到一年才滑雪一次,留下個美好的回憶才是最重要的。
初回搭乘日本航空,機上的硬體設施、乘客素質、餐點與服務都優於一般航空公司,唯獨少了台灣本土航空公司的親切感。三個小時後,飛機降落在東京成田機場,堂堂的日本首都機場,航廈內部老舊的像來到第三世界,為了迎接明年即將到來的東京奧運,大概得好好裝修一番。成田機場距離苗場約220公里之遙,坐在遊覽車上晃了四個多小時,中途在休息站用過簡單的晚餐,抵達雪場已是晚間八點。
之前在夕張小雪場,租雪具時大家亂成一團,這回在苗場,所有雪具在我們抵達前就乖乖地躺在Locker中迎接我們,只花了五分鐘試穿沒問題,早早就回房間歇息,養足體力,準備明天正式上場。
畢竟是雪場飯店,不是精品旅館或是度假酒店,就算是鼎鼎大名的王子集團,房間裡的布置與設備也是極為簡單。其實滑雪者整天在外嬉戲,晚上回到房裡,只要有一張舒服的床與安靜的空間可以呼呼大睡,就已經足夠。房裡柔和的黃燈,讓每天一回到房間,滿滿的睡意就湧了上來。
房內的信封袋中,裝著飯店複雜的平面地圖,還有這幾天遊玩所需要的兌換卷及雪票,一字排開乍看起來十分豐富,卻得留意別不小心搞丟了。
一團二十人,公司一共派出了五名教練,師生比約為1:4,我和Polly竟然是團裡唯一會滑的,其他所有團員都是初次滑雪的嘗鮮者,有的選擇單板,有人划雙板,還有家庭來雪場只四處晃晃不滑雪。
突然覺得好像平日在辦公室上班,員工們各有各的目的,各有各的造化,
大家只是恰好在同一時刻、在同一的地點相遇罷了。

第一天入睡前,我們躺在床上,反覆的看著Youtube上的滑雪教學影片,試著找回兩年前滑雪的感覺,然後抱著滿滿的期待入眠。第二天早上九點,準時著完裝在雪場集合,揭開了今年滑雪的序幕。
 今年的團費除了不包含餐食外,雪衣褲風鏡安全帽手套需自備或在雪場租借。
於是出發前我添購了一副雪鏡,其他穿著登山用的長毛象就上場了。
Polly從頭到腳,下重本買了一整套新裝備,表現了技術輸人,裝備可不能輸的氣勢。
與雪板合體後,國維教練走了過來,說你們滑過齁,一邊詢問我們程度,一邊帶著我和Polly往纜車站走去。當Polly還在猶豫要在山下練習時,我們的屁股已坐上了纜車,緩緩的上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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純白樂園 (1) - 苗場雪場
純白樂園 (3) - 樂神修練

2019年2月7日 星期四

豬年環半島(5) - 油菜花的想望

離開了清境農場,今天要從中部橫貫公路,穿過中央山脈,直奔東海岸。那是一條長達133公里,如肚裡小腸的蜿蜒的幽靜公路。雪山隧道打通後,從台中到花蓮,大家寧可高繞台北,這條先人胼手胝足鑽鑿出的羊腸小徑逐漸乏人問津。
一路上爸爸雙手緊握著方向盤,朝著宛如沒有盡頭的前方小心駕駛著,即便整車的乘客已睡得東倒西歪,他依然聚精會神的凝視前方。我發現載著全家的C.W.Chen,不再是三十年前那個永無倦容的爸爸,坐在副駕駛座的,也不再是身手矯健,隨處都能煮出豐富料理的媽媽。
我精神奕奕地凝視著窗外,在宛如無窮盡顛簸的山路上,想著歲月如何帶領我們一家人朝著生命有限的盡頭挪移。
駛過大禹嶺後,繞進救國團觀雲山莊歇息,庭前空蕩蕩的,一台車子也沒有,我們四人的來訪顯得十分突兀。掛在窗樑上的"當風劃過屏風山"歌詞,掏起記憶的波瀾,回想起那段曾經走過中橫的苦哈哈、窮不拉基的學生生活。
物換星移,人事已非,青天白日旗依舊飄揚,餐桌椅擺放整齊等不到遊客,昔日的一床難求的通鋪,如今空白面對窗襦興嘆。手遊與桌遊打敗了團康,新一輩的人們不再踢我們的老路,觀雲山莊這塊招牌被卸下,恐怕是遲早的事。
牆上一張大字報,左邊一句"一個人可以走得很快,一群人可以走很遠",右邊一句"莫忘初衷"
無奈,中間留了好大一片空白。
我看著發呆,想了好久,
區區幾個字,道出了人在有限的生命中,看清自己,明白凡事得有取捨的智慧。
媽媽手術後,更懂得關心別人、善待自己,當晚抵達花蓮,她品嘗了人生第一口日本和牛,一盤要價上千元的和牛。人類如此脆弱,在遭遇挫折之後,才開始明白一些道理。
涮好那盤肉,大部分夾到爸爸、我與Polly的碗裡,她自己只嘗了一點點。
家人是媽媽心上的一塊肉,看我們吃比她自己吃更開心。
我看到普遍的華人社會,爸媽從小灌輸小孩未雨綢繆,老師教導學生力爭上游,出了社會主管語重心長的說要吃的苦中苦,年長的總是用當初自己是怎麼苦過來的經驗,督促年輕世代。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,周遭得不少人,還是循著老一輩人期待的眼神,
在社會的價值中度過,個人普遍成了最卑微的存在。
或許他們生來有成為蝙蝠俠或蜘蛛人潛能,但努力做個好孩子、好爸媽、好員工,追求分好薪水,耗費了他們大半的生命。
我卻相信生命是一段不斷探索的歷程,探索自己,也探索世界。
就算是經常來的花蓮,每回都會有新的發現,新的體驗。
然後,我們所認知的花蓮,再也不是電視上的花蓮、書本上的花蓮、或是別人口中的花蓮。
今年的,也不同於去年的,春天的,也有別於夏天的,
油菜花問我夏天的金針花是否無恙?夏蟲不可語冬雪,金針花與油菜花,綻放在不同的季節,花蓮卻因為他們,變得更加的迷人。 
有雞、有熊、有蝴蝶、有妹仔在金黃色的油菜花地毯上嬉戲,
看著人群潮來潮往,花開花落,除了記憶,什麼都留不下,在這遼闊的花東縱谷。
於是,我越來越愛拍照,用以抓住瞬間的吉光片羽。
對於爸媽來說,來花蓮光顧賴桑壽司,就好像呼吸一樣的理所當然。
走進賴桑壽司,等於滿足口腹的保證。
無論是吃無菜單的桌菜,還是現場點餐,餐食擺滿全桌也是一種必然。
一次又一次,我的雙手還是沒學會節制喊停。
肚皮總要經歷一趟新鮮、美味、飽足、腫漲、激撐的過程,然後才能回復平靜。
  
消脹的最好方法就是四處走動,後山的燈會一年比一年的有模有樣,顯出花蓮政府推展觀光的用心。逛燈會最重要的還是身旁的人,燈的好壞反而成了其次。
喜歡花蓮,倒不是因為這些熱鬧的活動,華麗的裝飾,或者不可思議的旅遊補助。

如果沒有認識貓與一帆,花蓮不會如此迷人,
如果小叔叔一開始沒有衝動在花蓮買房,我也不會來得如此頻繁,有機會仔細端詳她得容顏。
最近讀到一段很有道理的話,是這麼說的,
人會隨著時間不斷長大,也會不斷移動,因此身邊的人會來來去去,不斷認識新的人,也不斷失去舊的,有的人待得久一點,有的人短一些,如此的差異罷了。
家人、親戚、朋友都是生命中的過客,我們如何參與他們,他們就怎麼影響我們的生活。
 
距離春節假期結束還有四天,媽媽臉上已呈現疲態,嘴巴可以逞強,身體卻越來越難使喚,
"好想盡快搭普悠瑪號回台北":媽媽像小孩子一樣呼喊著。

原來,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,需要時間醞釀的,再怎麼急也只是枉然。
剛手術完的媽媽,硬是挺起身子,陪我們環半島一星期,幾乎已經到達體力的極限。
嘴裡還不甘心的說著:要不是有傷口,一定跟隨你們上山下海大膽衝刺。
今天要是傷口在我身上,我很難有像媽媽依舊充滿著勇氣面對整趟旅程。

我們決定,隔天打包行李,一起提早回家。

離開花蓮前,在鄉村媽媽美式早餐店,一面吃著高熱量的早午餐,一面咀嚼著時間,
書架上放了一本 黃淑文編的"趁著年輕去流浪",正好寫出我這趟旅程的心情。
流浪,不一定是要去很遠的地方,而是在不斷探索自我,追尋自我的過程。
豬年環半島,如果我在這七天當中,能體會到媽媽的一點想法,
體悟到當身邊的親人無法像昔日一樣行動自如,甚至自己有一天也會有無法活蹦亂跳的心情,
對於這一天來臨時,能勇敢的面對這樣的事實,對於生活依舊能抱著希望,
我想這就是這趟旅行最大的收穫了。


2019年2月6日 星期三

豬年環半島(4) - 老英格蘭莊園

清境農場大小民宿旅店中,最搶眼的一棟,非矗立在山坡上的老英格蘭莊園莫屬了。它是香格里拉民宿系列老闆最自豪的傑作,費時九年,將英國都鐸式建築原味的重現在台灣小島上。其他民宿爭相仿效,讓清境農場上乍看之下成為歐洲鄉村的翻版。
莊園主建築一共分為ABC三棟,全莊園招待賓客的房間不到二十間,非房客謝絕參觀,僅能在柵欄之外遠觀。一晚雙人房一泊二食大約一萬五千塊台幣,以清境農場周遭的民宿價格去衡量算是高價位的,但以歐洲莊園的住宿價格來衡量,算是不可思議的便宜。老闆建造莊園的初衷,不是用於營利,而是在實現一個願景,讓無法出國的台灣人也能體驗歐洲風情。
 為了呈現道地的英式建築,所有視線所及的石材、磚材與木材都是遠從歐洲坐船來到福爾摩沙的山上定居,再請國外工匠打造而成,若不是為了一份願景,其實台灣大陸製造的仿製品也足以做到幾可亂真。
踏進莊園,從下車的那一刻起,就能體會到尊榮般的服侍,
客房不多,所以每位前來的房客備受服務生禮遇,讓人有種不是活在二十一世紀的錯覺。
莊園不僅僅金玉其外,內裝也是玩真的,
就連客房裡放置的音響都是百萬級的設備,進房前隨意挑了幾張唱片欣賞。
房門打開,迎接我們的是鮮果紅酒,以及貴族般的室內裝潢,只差沒有僕人。
床鋪、沙發、桌燈,連腳下榻的地毯,眼前用的的家具可說是有生以價值最昂貴的。
可惜,我看到它們的貴氣,卻無法體會它們的價值。
我總覺得眼前的這些東西,應該是被供奉在博物館裡,還是在歐洲某貴族家,而不是花錢買的到的。
放入唱片,悠揚的旋律從四面八方傳來,聽起來十分悅耳,
百萬音箱驕傲的運作著,我卻分辨不出與電腦上的廉價音響有何差異。
 
浴室裡整齊擺放著愛馬仕的備品,這些一小小罐舶來品,是老闆精心的挑選,
我卻覺得為何不用裝在牆上的補充包比較環保。
氣質是裝不出來的,就像品味需要醞釀與積累。
走進老英格蘭莊園,我承認自己顯得格格不入,因為我的品味不足,氣質不搭。
就好比痞子走入校園並不會變得溫文儒雅,庸俗之人走入音樂廳也無法產生共鳴。
 我突然意識到,自己對於形而下的講究,竟是如此的薄弱,甚至可以用貧瘠來形容。
像是將一隻瘦皮猴套上金縷衣,華麗、舒適,卻十分不協調。
猴子身上穿的再華麗,在人的眼裡仍是一隻猴子,
一隻莫名其妙的猴子。
儘管不完全能欣賞屋主用心的巧思,百分之百的'體會箇中奧妙,
酥軟的床、寬敞乾淨的空間,相信是人人都不會嫌棄的吧。
今晚是舊曆年的除夕,餐廳特別準備了精緻的晚宴與酒水供遊客們圍爐。
莊主扮成了財神爺,逐桌敬酒,祝大家新的一年恭喜發財,將晚間的氣氛炒得火熱。
託媽媽的福氣,這是近五年來,最有華人過年氣氛的時刻了。
晚飯後,莊園準備了小蛋糕與禮物,為即將生日的我和媽媽慶祝,空氣中洋溢著溫馨的氣息。好酒沉甕底,晚飯後休息片刻,莊主邀請房客齊聚音樂廳,我點了杯十二年威士忌,坐在阿波羅與黛芙妮旁的沙發上。燈光暗了下來,燭光依偎著美酒,我的視覺變得模糊,敞開著雙耳,試圖接收所有牆上音響彈出的音符。
從一開始古典中的經典馬賽曲、柴可夫斯基的1812序曲、拍掌的拉德斯基進行曲、一直到Adele的Hello,每一顆音符都敲入我的心弦,有時重有時輕,產生了極大的共鳴。當響起華人歌手陳奕迅的因為愛情時,我已沉醉得酥酥軟軟的癱在沙發上。
最後一首蔡琴的月光小夜曲,徹底融化我的心霏。整日在莊園的驚豔,比不上這一小時!!
一直到音符消失,燈光恢復明亮,房客們紛紛離去後,我才用力地從椅子上奮力爬起,接受音樂會結束的事實。
生命,就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,今晚,終於在莊園中找到屬於自己的美好。
翌日早晨,精緻的早餐繼續提供我們一天所需的活力。
一直散漫到正午才走出早英格蘭莊園,臨別前看看了這幢在台灣,充滿詩意的歐洲莊園,
按下快門,留住了最後的畫面。
相機能夠紀錄下看到風景的與吃下肚的食物,卻無法捕捉吹過樹梢的微風與重現味蕾的刺激,文字可以形容當時的心境,可惜都是經過腦袋複雜處理後的思緒。
住一晚老英格蘭莊園,見到的是自己對建築家具品味的匱乏,對於食物的不夠講究,卻發現了自己身體存在著對音樂的癡情。

金錢,就是要用來交換美好的事物,究竟什麼才是美好,只有自己才能掌握!!

香格里拉系列的三間民宿:空中花園、音樂城堡與老英格蘭都是合法民宿,倘若經濟許可,不妨來一趟老英格蘭自我認知之旅吧!!




2019年2月5日 星期二

豬年環半島(3) - 清境農場

2013年一部看見台灣紀錄片,藉由齊柏林的高度,看見清境農場上破碎的山河,揭露了當地民宿業者濫墾濫建的惡行。就像媽媽手術後需要時間休養,國土復育也需要給大自然修復的時間。身為一位不具公權力的市井小民所能做的,就是不打擾、不消費,讓山林自然的復原。沒有買賣,就沒有破壞。多年來,清境農場自動消失在我旅遊地圖中。
我可以重裝上肩,步入原始叢林,飲食從簡,入住簡易山屋。可惜,這些都不是爸媽對於"旅行"最好的詮釋,尤其越接近生命盡頭,對於生活的舒適,更顯講究,在他們能力範圍內,希望能花一點銀兩,換取尊榮的待遇。
我一方面欣賞他們懂得品味、把有限的財富發揮的淋漓盡致,
另一方面也為他們單一的價值觀,感到些許惋惜。
清境農場近年來成為爸媽度假的第一首選,至少每兩季就會上山一次,有時自己上山,大多帶朋友前來同樂。剛好媽媽無法長時間步行,過年爸媽邀請我與Polly體驗一趟他們閒雲野鶴的悠哉清境兩日遊。抵達清境的第一天,我們被安排在香格里拉空中花園,踩踏在木造的樓房地板上發出嘎嘎響聲,可以是噪音,也可以是韻味,就像留聲機一樣。
大廳與房間的擺設雖看得出歷史,卻維持著二十年創立時的講究。
對於一般的遊客來說,這裡是旅館,對於爸媽來說,這裡是名符其實的民宿。爸媽幾乎熟識這裡的每位員工,像是見到好友般的一一向他們打招呼。
 午後,餐廳裡滿桌的餅乾零嘴,是民宿替房客準備的點心,有房客在這裡一本書或是一支手機,在角落一窩就是整個下午。
趁著明媚的春光,爸媽帶著我們步行至香格里拉音樂城堡,仿歐式的建築,在發現老英格蘭莊園之前,這裡曾是他們的最愛。
人生就是一連串探索的過程,曾經以為的摯愛,有一天會離去,也可能有會被遺棄,
與其追求不切實際的永恆,不如誠實的把握當下。

空中花園與音樂城堡內的員工是互通的,爸媽一樣熟悉的與大家打招呼,
在這裡又喝了頓下午茶,剛剛走路消耗的熱量,馬上給補了回來。
西式晚餐是香格里拉的強項之一,沙拉吧與排餐的精緻程度,並不輸給平地的餐廳。
同時具備山中的好空氣,與平地的便利,難怪爸媽對清境如此的死心踏地。
脆皮雞排、美式牛排、香嫩豬柳、煙燻大豬腳,風味各有千秋,
唯一相同的是,份量足以滿足每個的胃口。
晚餐過後一小時,餐廳再度換上新裝,提供房客更多的糖果餅乾與泡麵,
我們像是被抓來比賽的豬公,一直被餵食,一直被餵食,
或者說,挑戰房客們克制美食當前的誘惑。
隔天醒來,是臺灣的農曆除夕,門口掛上了斗大的春聯,洋溢著濃厚的喜氣。
昨夜的工作人員想必是忙翻了吧!!
新年新希望,一早清醒就聽見山林的呼喚,驅車上武嶺,
山神已在頭布置好雲海等待我們前來觀賞。
以往都是我帶家人爬山,這回由爸爸當嚮導,帶著我和Polly攻標高3416公尺的合歡主峰。
雖然百岳中排名第36,卻是極度的平易近人,
百岳不是越高越難攀登,人也不是越會算計就越有成就。
大家的起跑點不同,本來就不能相提並論。
昨天大力的吃肉,今天努力的喘息,稀薄的空氣,費了番功夫才適應過來。
公路從我們腳底下劃過,箭竹林鋪成一片綠油油的地毯,大口地行光合作用。
今天是除夕,人們都在山下與家人團聚,我們的親情寄放在一片寧靜的山頭上。
人到了山上,物慾與執念如同空氣般變得格外稀薄,我們聽著自己的呼吸聲,數著自己的腳步,慢慢的鬆脫了山下的糾結,寄情於單純吸與吐的動靜之間。
身體能靈活俯仰於山間,是莫大的福氣,
因為,總有一天我們會走不動,只能從相片中回憶這景緻。
能與喜歡的人並肩同遊,更是神仙羨慕的伴侶,
因為,這些共同回憶,是牽動我們存在的軌跡。
如果哪天走不動了,還有天空步道可以過乾癮,
一長條白色柵欄劃過了山腰,像是一條皮帶,圈住了人們的視野,限制了觀光客的足跡,
人們在狹窄的空中步道上行走,羊群在遼闊的草原上嬉戲,
不知道是人在看羊,還是羊在看人?
雙腳不解的問,千里迢迢地上山,為何仍踏在硬梆梆的水泥路上?
金屬支架將步道撐離地面幾公尺高,人們天真的以為自己離天空更近,能夠看的更遠?
就算如此,眼前所見,並非整片綠意盎然,
而是禿著一塊塊的山頭,以及散落在山腰的鐵皮房舍。
還記得那年看完"看見台灣"時的悸動嗎?
五年了,曾經的震撼逐漸被世人淡忘,清境農場的喧鬧依舊,山河不改破碎容顏。
如果,我還有血淚,請教我如何腳踏在傷口上,還能笑得開懷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