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9月24日 星期一

取經夏洛特

這只四十升的小登機箱是我最忠實的伴侶,跟我四處旅遊,陪我探索世界各角落的風景。這個帆布縫製的公事包是我形影不離的跟班,黏著我上班下班,看我歷練著製藥業中的酸甜苦辣。他們有相同的特徵,堅固耐操,不畏風吹日曬雨淋,他們沒有吸睛的外貌,但帶著他們出門,像是帶著期待,總是有美好的事情等著發生。
有一天,總經理捎來一封信,要我去美國一趟,五天四夜的行程,公事包裝不下那麼多行李,轉而向旅行箱求救,於是,旅行箱第一次以公事包的角色,帶著我遠赴重洋出差。不像十幾年前申請美國簽證要親自到AIT面談,現在台美關係密切,連簽證程序都省了。幾天前買張機票,上網填個個人資料就能啟程。
時間:09/24/2018 ~ 09/28/2018 五天四夜
地點:美國 夏洛特
成員:猴子、紹銘、Rick
交通:飛機(JFK中轉)、專車
住宿:Days Inn JFK Airport、Marriott Hotel、The Dunhill Hotel
旅費:約80,000元/人

緊拉著中秋假期的尾巴,匆匆在高雄與小胖告別,提早結束享受南台灣的陽光,直接往桃園機場,開啟了出差旅程。飛行了十四個小時,屁股上有刺的猴子盡可能的讓自己入眠,以度過漫長的飛行時光。這次有老天眷顧,鄰座沒人,一旁坐了一位年輕會計師,我們因為有著類似的背景,相聊甚歡,殺去不少時光。
踏上極致的資本主義國家,心知肚明這裡是地表上製藥界的最大戰場,具有最完整的法規、頂尖的人才與先進的設備。但心中燃起一種不安的抗拒感,望著排隊時眼前站著一團團肉球時,很難讓人對這世界第一強國存入正面的第一印象。
JFK七個小時的轉機空檔,公司體恤員工,訂了過境旅館單人房,沖個熱水澡洗去疲勞,睡在棉被鋪好的大床上,望著天花板,心想頭等艙也沒如此的享受,儘管扣去前後車程,前後只補了四小時左右的睡眠。
節省人力成本,機場內餐飲部的服務人員被冰冷的平板電腦所取代,
平板上可顯示各種語言、圖示,顧客只需在螢幕上指指點點,就算點餐完成。
或許是起得太早食慾不佳,我承認這一條Cheese steak加上這瓶Dr. Pepper是今年吃到最難入嚥的食物。食之,無味,棄之,可惜。難得舌頭對我挑選的食物提出抗議。
和自助旅行不同的是,出差時分秒必爭,故不必花精力與時間研究交通工具,出了夏洛特機場,公司已備妥接駁車載我們前往目的地,漫長的車程將我們從機場接到飯店,我們只需要在車上放空好好的休息,然後在目的地下車。不知不覺間,我們從北卡州滑到了南卡州。
今晚公司訂了Marriott集團旅館,裏頭出入的大多是商務人士,平時旅遊時幾乎不會選擇此類冰冷的飯店,這次以商務人士自居,充滿了新鮮感。換個角色就要換個腦袋,我學習用商務人士的思維看待周遭事物。不像旅行時總會打開Tripadvisor搜尋附近有甚麼好玩的,吃飯從尋找高人氣餐廳變成以方便省時考量,最後在飯店裡解決成了最佳的選擇。Marriott飯店寬敞氣派,交通便利,但不能理解的是單人房內,大小浴巾加起來有八條之多,真不知道要那麼多毛巾幹嘛?
一路跋涉至此,都還沒談到公事,就費了將近兩天的時間。我和紹銘漫無目的的在市區四處閒逛,繞過飯店旁的市政廳,逛了一圈南卡大學。出門在外依舊惦記著運動計畫,又繼續在健身房內練跑了十公里。持續的運動計畫讓人保持在高能量狀態,迎接每天新的挑戰。
第三天是此行的重頭戲,按表操課的進行事先公司安排好的半天洽談與參觀行程,
廠商一共派出五位高層接待,在自我介紹後,開始介紹公司,然後討論提案,
廠家已有十年以上的生產類似產品的經驗,是這方面製劑的專家,洋洋灑灑的介紹廠區每年的產能、FDA的查廠紀錄、與牢不可破的QA系統。
他們談論起專驗,自信滿滿,來自於多年的經驗的積累,為了讓客戶更深入的了解產線,不流於紙上談兵,特地安排了一小時的廠區導覽。從分析實驗室、研發廠房到生產線的作業流程的角度來看,都讓我們親眼目睹,留下深刻的印象。
產線幾乎以自動化設備代替人力,廠房內乾淨明亮。廠房的設計、生產的流程到機台的設計,問到的所有細節,他們都能清楚的解釋來龍去脈,展現十足的專業。而且,只要不涉及到客戶的商業機密,都大方的讓我們拍照作紀錄。因為他們清楚硬體設施的拷貝並非難事,真正的學問在於系統的建置與人員腦袋的知識與經驗。
我深刻的體會到一個簡單的道理,國內不少藥廠的規模都比這間場大,產能更是高出好幾倍。然而,我們將資源分散在多種不同劑型上,導致每種劑型分配到的能量有限,最後只能承接低端的產品,賺取微薄的毛利。
這決策或許和我們從小接受的教育有關,學校強灌我們各樣的知識,聯考體制造就出全科精通的學生,出了社會,公司裡被拔擢的是樣樣問題都能處理的通才,專業往往擺在人情的考量之後。
天才另當別論,一般平民受限於資源與時間,追求卓越與通才兩者之間勢必有所取捨,
期待公司能專注於一兩種劑型研究,耐著性子的培養出這領域的專家,勢必成為公司寶貴的資產與競爭力。而身為公司一小份子的我,慢慢職涯中,只要能在極小的領域中,能將相關知識靈活運用,獨到的見解,也就滿足了。
四個半小時的參訪,對我來說,與其說是談合作,不如說是上了一堂寶貴的課程,給了我一場震撼教育。比起埋頭苦幹的閉門造車,走訪外面的世界,與先驅們交流才是不被產業淘汰的法則。當然,此行我最感謝的是總經理的指派,讓我有這機會拓展視野。
班機銜接的緣故,會後我們在夏洛特有將近一整天的時間,儘管飯店將房間升級為雙人房,我立刻換上路跑服裝,在夏洛特市中心跑了一大圈,大約十二公里,無比舒暢。
夏洛特非觀光城市,高樓林立間的街道,並不會感覺到擁擠的壓迫感。
 白天路跑的人不在少數,上班族以優雅的姿態行走著,街道整齊寬敞,也少不了流浪漢,
為獨缺了城市的特色。
跑著跑著,我想到了世界上有幾千個城市,有的城市適合工作、有的適合生活、有的適合旅遊,在造訪這些城市時,依據我們不同的身分與角色,就會有不同的感觸。
最理想的狀況是在適合工作的城市上班,放假到適合旅行的城市觀光,然後長住在適合生活的城市。可惜,這樣的想法終究是理想,我們在各種考量與妥協中,做出了對工作、對旅遊以及對生活的選擇。
無論如何漂泊,只要忠於自己所選的,就是幸福。
儘管夏洛特的景致,一點都不迷人,基本上在返台幾天後就會馬上遺忘,
但是第一次到國外出差的經驗,卻是既深刻又美好,於是馬上挑了幾張明信片,將當下的感觸書寫下來。
上機前不忘採購些土產,我帶紹民在Nike與Under Amour Outlet裡挖寶,這裡服飾配件價格通通在台灣的五折以下,送人自用兩相宜。除了這些,我再也想不到有什麼值得帶回台灣紀念的了。
五天往返美國的勘場之行,看似鬆散的行程,對於身體和精神都是一大考驗,
初嘗出差的果實,因為有硬朗的體力支撐,實為甜美的回憶,
身為旅客,享受環遊在大小景點間的感動,身為商務客,馳騁在專業知識交換的激情中。

出生在交通便捷、知識活絡的年代,真好!!




2018年9月22日 星期六

月圓沒團員

中秋月圓,陣陣的烤肉香,正是好友出遊敘舊的好時節。一晃眼,距離上回成大幫的千里共嬋娟已有兩年之遙,六月之時,慧君提議三個月後的中秋出遊,拋出一磚,沒引出玉,卻碎滿了一地。大家總有比出遊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,有更多的身在江湖的無奈。小小的台灣島,繞一圈也不過一天的時間,心反而成為了大家最遙遠的距離。
幾位團員中,我與貓爺和帆爺上個月在桃園拳館才剛交流過,高老闆遠赴東南亞拚事業,猴妹仍被論文最後關頭折磨心志,嘎宏則從幾年前婚後就失去了自由。還好,台南的許行夫婦除了接待岳父母,高雄的小胖除了拜拜外,中秋假期沒有太多的安排,正好我也好一陣子沒有曬曬南台灣的陽光,趁著三天的假期,我帶著Polly南下,逛逛老城市,見見老朋友。
好友們各個插翅難飛,今年中秋只剩我與Polly鴛鴦雙飛,
不知該高興自己的自由,還是該感嘆世事難料。
時間:09/22/2018 ~ 09/24/2018 三天兩夜
地點:台南、高雄
成員:猴子、Polly、許型夫婦、小胖
交通:高鐵、火車
住宿:鬍子民宿、小胖家
旅費:7000元/人

台南幾乎每年必訪的城市,有時只是短暫的蜻蜓點水,有時是一兩天的閒逛。舉步間,觀察著這座南台灣的老城,一年年漸漸地回春,日益轉精緻的過程。自行車與步行,依舊是我最喜愛逛台南的方式。台北有UBike、高雄有KBike、台南不落人後,也有TBike可騎。
對我來說,台南最迷人的是毫不吝嗇的陽光,照在身上流出金瑩剔透的汗水,沾濕了衣裳,讓人有活著的感覺。然後再來碗滿到不能再滿的剉冰,讓人有痛快活著的感覺。
一個下午,我們可以吃掉好幾碗冰,全部加起來也不過一百元爾已。
台南渾然天成的老商店,抹上胭脂,換上新裝,有著成熟女人的魅力。她褪色的磚牆,帶著鏽蝕的鑄鐵椅,以及不若磁磚閃閃動人的磨石地板,
親切不虛華的笑靨,不是都會摩登少女所模仿的來的。
Polly與我帶著鄉土的風格,自然的投入她的懷抱中。
她們有的座落在遊客爭相拍照打卡的神農街與孔廟魅力商圈中,更多是藏身於不知名的窄巷的民宅中。不管有沒有生意上門,有沒有受到遊客關愛的眼神,或者在網路上是否有點閱率,她們始終不矯作的存在著,成為府城的一份子。她們清楚,追隨時尚遲早會退流行,唯有認清自我本質,才能源遠流長。
蜜餞店裡躺著的是簡單包裝的的產品,一包沉甸甸的只賣50元台幣,鍋碗瓢盆店家把所有庫藏大方地全數排開,不講求過度包裝,沒有華麗的標籤,裡頭裝的皆是真材實料真品,反映著台南人謙遜,務實求事的精神。
三步一小廟,五步一大廟,是府城一大特色,舉頭三尺有神明,台南在眾神的庇佑之下,鮮有天災肆虐。
色彩鮮明的的壁畫,散佈在大街小巷,在陽光的照耀下,散發出光明的能量。
許行夫婦訂了一桌豐盛的料理招待我們,不僅看到到許型點菜時的豪氣,更見識到他驚人的食量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,小腹三層非一時之饞。全年致力於工作的許型,幾乎沒有時間旅遊、運動,美食似乎成為他工作外的唯一重心,看他日益成長的肚皮,我勸他要多活動,但運動的道理誰都知道,難的是要付諸於行動。
我才明白,運動和旅行對很多上班族來說,是件奢侈的事,不像我認為的那樣理所當然。
中午飽到脫褲的這一頓,讓我們決定晚上就以簡單的小吃店輕輕帶過,減輕胃腸負擔。
每次下台南都會回母校走走,數數工學院大道旁的樹,看看操場上跑者的身影,
你問我相同一個地方,究竟有什麼好一訪再訪的,
只因生命有太多的美好發生在此處,更是養成我人格與性向的搖籃。
不再迷戀於五星級飯店的尊貴,這回我們選擇了埋藏於巷弄間的小民宿,服務與設施雖然不能與大飯店相比,但把住宿的預算給了市井小民,總是比落到大財團的手中來的踏實些。
再熟悉不過的台南火車站,十幾年來一點也沒變,依然灰灰舊舊的,給人時光暫停流轉的錯覺。這或許就是台南的格調,已齊身台灣五大都會區之一,絲毫不改樸質的本性。
眼看著高雄車站即將用煥然一新的摩登面貌登場,他似乎一點也不在乎。
來到南台灣最顯著的好處除了有曬不完的陽光外,就是美食的饗宴了。
對於食物不太講究的我,還好身邊圍繞眾多美食愛好者,讓我無意間浸染在口腹之慾中。
自從上次在小胖帶我去高雄吃一次德州小騎士炸雞後,就讓人念念不忘,他說無論用餐環境、口感、與價格都完勝胖老爹炸雞。這次高雄首餐便指名要再來大快朵頤一番。
高雄此時正值台灣網壇最高的國際賽事 - 海碩盃的賽期,曾經打過成大盃的我和小胖,自然不會錯過。主辦單位真的是佛心來著,兩百元的門票可以看一整天的賽事,門票還可以折抵消費,由此可知在台灣舉辦體育賽事之艱難。
光是在巨蛋裡吹冷氣、感受臨場高昂的氣氛,就算看不懂球賽也都值得。
台灣的網球環境儘管和上西方國家仍有大的差距,
但選手們運用極有限的資源,能有這樣精采的表現,都值得我們喝采。
這場網球職業賽125積分的挑戰賽,是台灣邁入國際網壇的一大步,背後有無數企業家們慷慨解囊的奉獻。創造這樣一個舞台,讓更多國際好手來到台灣,帶動台灣網壇風氣、激勵本土選手。
市井小民如我能做的,就是買票入場,為他們加油打氣。
球賽落幕,不管誰輸誰贏,我們都經歷了一段刺激精彩的觀賽過程,
然後帶著歡愉的心情,享用滿桌新鮮的海味。每回來高雄,小胖爸爸總是盛宴款待,彷彿我們剛從物資缺乏的國度逃難過來。
自從大學時代小胖將我介紹他爸爸後,十五年來,飯桌上的菜色從沒少過。胖爸爸總是說,學生時代結交的朋友才是最真實的,我雖然涉世未深,也不太懂人情世故,但這道理在我爸媽那裏也得到了相同的應證。
出了社會,忙家庭、忙事業、忙旅行,每個人都有個人的追求,有自己的考量,我們都不可能再是當年的我們,有些人因為家庭或工作完全變了一個人,有些還是保持著學生時代的模樣。慶幸的是,我們這群狐群狗黨,多半沒輕易屈就社會主流價值,依舊保持獨特的個人風格。
然而,無論我們變與不變,變多或變少,時間的長河中,總有一些記憶,能帶著你我回溯到當年,一起瘋狂一起生活的那段過往。

期待有朝一日,大家能一起出遊。

2018年9月16日 星期日

2018泳渡日月潭

九月中,天氣微涼,陽光灑脫,是人間路跑的好時節。不安分的我,驛動的一顆心,在富民學長一聲邀約下,沒多想的就跟著報名今年泳渡日月潭的盛會,每年都有成千上萬人達陣,想必是件輕鬆愉快的水上嘉年華會。前一天從台北一路開著媽媽的車來到埔里,已經沒在台灣握方向盤超過十年,開車對我來說反而是比泳渡更新鮮的事情。
來自台灣島上各地的酒國豪傑,齊聚埔里藝之森度假公園,此次活動的召集人Weber,已在此辦過超過十屆的泳渡,藝之森,此地非如其名般的詩情畫意,幾棟舊矮房通鋪,一塊大廣場,臨時搭建的雨棚與烤肉架,再也沒有更多的硬體設施了。
八到十人睡同一間,有男有女,彼此大多是素昧平生,三杯黃湯下肚,大家自然成為知己。使我想到當時剛到英國留學時,就算語言不太通,沒酒,沒朋友,有酒,便四海皆兄弟。
不可諱言的,自從出社會後,口袋逐漸寬裕了,心胸卻日益狹窄,出遊時旅館越住越豪華,餐飲也越吃越精緻,金字塔越爬越高,氣壓卻越來越低。對我來說,這些高處的滿足與享受感都不是與一群志同道合的人,與好友們共聚一堂能比擬的。那怕是住舊舊的通鋪、逛鳥鳥的園區,一起打大鍋飯吃,人對了也就什麼都歡愉了。
問酒精實為何物,直教人生死相許。當晚大家都帶著不同程度的醉意回房,有人應聲呼呼大睡,有人暈頭轉向,有人微醺舒暢。
也有人宿醉到天明,一覺醒來酒氣未消。不得不放棄泳渡的行程。
理性的團員笑他傻,但我欣賞他的及時行樂,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浪漫。
在泳渡活動開始前,馬前總統與國民黨白主席先表演一段魚苗放流儀式。雖然我始終無法認同馬前總統執政時的親中賣台政策,但對於他卸任後仍致力社會參與,以及他長年維持路跑及游泳的堅強毅力,不得不由衷的敬佩。
山竹颱風的尾巴剛掃過台灣,浮球所圍成的水道在深夜被強風吹得面目全非,主辦單位緊急喊暫停,派遣人力搶修,並不停地廣播安撫,說是為了安全考量,得延遲大會的下水時間。
所有泳者戴著奇醜無比的泳帽,像沙丁魚般地擠在車道上,罰站了兩個多小時。
有人開始昏眩,有人尿急,有人不耐煩,有人擔心活動取消,但沒有人抱怨,靜靜的在原地等待、聊天或滑手機,顯示出運動員的高EQ風範。
直到隊伍開始往前下水的那一刻起,大家不約而同地大聲歡呼,我們都知道,好事是值得花一些時間等待的。
兄弟泳渡,各自努力。
下水前大家互相加油打氣,下水後茫茫人海,大夥互道再見,相會在終點。
遙望著三公里外的伊達邵碼頭,按下了腕上的計時器,跑步十來分鐘就可以抵達的彼岸,我們卻選擇了較吃力的水路。我使勁地游,十分鐘過去了,起點還是那麼的近,終點還是那麼遙遠,難怪人類要選擇在陸地上生活。
日月潭泳渡,沒有計時晶片計較完賽時間,沒有完賽時間壓力。
如果你願意,抓著浮標龜速的打水飄也能抵達對岸。
我和學長開始在水中玩自拍,邊游邊玩耍,邊游邊聊天,宛如忘記我們即將奔四的年紀。
畢竟,游泳不像路跑,體力不支或抽筋,隨時可以坐下來休息,任何地點都可以棄賽不玩。
沿路看著遊艇來來回回載著出狀況的泳者,中途放棄的人還不少,日月潭一直都在,先保住性命是明智的選擇。
聽說今天的浪特別大、水溫特別低,對於平日沒有游泳習慣的人,是一項酷刑。
過了一小時,發現手掌因為在水裡泡太久,開始產生皺摺,深感不能再混水摸魚了,於是加足了馬力,朝終點快馬加鞭的游去。開啟了儲備能量,我的雙臂像吃了菠菜的卜派,切換到螺旋槳模式,疾速向前,好像在作夢。
體能不會憑空產生,平日下班後的規律運動計畫,在此時彰顯了用途。

終點前的浮台,我和學長不約而同地游過去補給。
相信大家都曾拿過飼料餵過池裡的錦鯉,只是這次我們演的是錦鯉的角色,站在浮台上的餵食人員拿著巧克力,泳者游向浮台邊聚集,渴望工作人員手上的食物。
行百里者半九十,終點前的幾十公尺,大家幾乎是以緩慢的速度漂移進終點,帶著冰冷的軀體與皺巴巴的四肢,緩慢地移動速度猶如喪屍,大量的工作人員在終點的階梯攙扶泳者上岸。不像馬拉松賽事有夾道的加油與歡呼聲,大夥狼狽的模樣反而像是偷渡和逃難。
台灣四面環海,對岸的老共隨時有可能把島擊沉,三公里的日月潭泳渡算是島民生存的基本技能吧!
Polly雖然沒有一起共襄盛舉,很訝異她在茫茫人海的終點,一眼就找到了我。
喜愛上山下水的猴子,儘管不能每次都有Polly陪伴,
若少了她的後勤支援,旅程會變得辛苦很多。
她遞上熱呼呼的滷排骨便當瞬間就被我塞進肚子,
此刻,一個百元不到的便當帶給我上千元的滿足感。
大家所有成員平安的回到了藝之森,高舉著完賽證書合照,證明我們沒有白白走一遭。
無論是游完全程的、坐船抵達終點的、還有昨晚喝過茫沒有下水的,每個人都拿到一張完賽證明。換句話說,凡是繳了報名費,就能拿到泳渡證書。
證書上面的文字,冰冷、不帶有任何意義與情感,參賽的證明只寫在你我腦海與笑顏中。
你我的生命何嘗不是如此? 在參加人間遊戲後,我們無論選擇過怎樣的生活,追求甚麼樣的目標,幾十年後我們會得到一張死亡證明。然而,每個看似相同結局的生命,卻能在每顆心臟跳動的幾十寒暑間,留下獨有的回憶,創造自我的價值。
我們每日企求的是生命的過程,不是結果。
我想這就是上天賜給人類高智商的意義所在吧!
 
2018泳渡日月潭,是我這輩子游泳游過最遠的一次,體驗了魚水之歡,也觸發了自己在水裡的潛能。感謝Weber與富民學長在入秋之時,帶領我進入了一個全新的生活領域,我們後回有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