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金針花開的季節,是我在香腸(Anchen)製藥服務滿六年的日子,最近突然來了顆屁股(Calchen),一口叼走這條烤得正香的香腸。
六年前回到台灣時,香腸披著金縷衣風光上櫃,股價輕輕一吹,就飄到三百多的天價,羨煞了多少同業,香腸名字雖然取的俗氣,但一下子就躋身於百大幸福企業之一,眼前一片燦爛光明。當年,闊氣的老闆,重金禮聘曾在歐美大藥廠位居要職的華人擔任各部門要職,架起了一個非常強大的平台,無論在人脈或在技術上,都讓我對台灣的製藥,充滿了信心與期待。
我屬的研發部門,由許多各方的菁英組成,他們講科學、談方法、務實的將一個又一個案子的進度往前推進,這六年來,送了十件以上的美國學名藥申請,陸續的獲得FDA的核可,在台灣製藥界可說是數一數二的團隊。可惜,看似光榮戰績背後,卻掩蓋不了不獲利的事實。不賺錢的企業是不道德的,許可證並未替香腸公司帶來龐大的利潤,沉重的人事及研發成本,六年來每年的營收始終以虧損收場。每年尾牙掛在老闆嘴邊的轉虧為盈,至今仍是無法達成的夢。
不僅投資人失望,老闆失去耐心,員工士氣低落,股價一路下滑至七十塊上下,終於在上個月,老闆持股的屁股(Calchen)集團,將香腸股權買下,一條香腸換一顆屁股,4180從此消失在台灣的股票市場,宣布香腸下市的那整個星期,打電話來公司關切的股市散戶從未間斷過,他們的美夢碎落一地,錢財慘賠的悲愴,不言而喻。
可是,公司經營沒起色,老闆,在這場上市又下市的遊戲中,依舊是最大的贏家。
可是,公司經營沒起色,老闆,在這場上市又下市的遊戲中,依舊是最大的贏家。
從剛進公司對於藥業毫無知悉,六年蹲在幾位副總底下學習,站在他們的肩膀上,即便看的不是一流的風景,也足以快速提升視野,上市後的香腸,各方好手聞香而來,有了高手前來效命,對我來說,工作最令人興奮事,莫過於與神的隊友共識,就算是對公司願景一片茫然,我明白自己的實力正在積累,更幸運的是,主管們給我很大的發揮空間,要積極要懶散,自由心證。一路從每天盯著儀器與玻璃器皿做朋友、被動遵照GMP規範走的分析部門,轉到需要不斷找文獻、試錯的製劑部門,接著跨足到充滿未知與風險的新藥臨床領域,一直到現在,整個公司在玩的換股金錢遊戲,也是我這輩子完全沒見識過的。原來,一家三百餘人的香腸公司,有著五花八門的功夫可學,也有繽紛的風景可以欣賞,一樣米養百樣人,如果說公司是社會的縮影,香腸能不斷地更改結構,變化賣相,順應世界潮流,也是身為一份子的我所樂見
屁股的下一步怎麼走,要蹲在哪,曖昧不明,
只隱約地知道,我們將把他擦的又白又亮,重新端上架,待價而沽。
香腸也好,屁股也罷,我清楚的知道,自己的存在僅是個短暫的過客,有幸可以經歷這一場精彩的起承轉合,在沉浮之中,悟出一點做人道理與做事方法,便已心安理得。
屁股的下一步怎麼走,要蹲在哪,曖昧不明,
只隱約地知道,我們將把他擦的又白又亮,重新端上架,待價而沽。
香腸也好,屁股也罷,我清楚的知道,自己的存在僅是個短暫的過客,有幸可以經歷這一場精彩的起承轉合,在沉浮之中,悟出一點做人道理與做事方法,便已心安理得。
於是,我越來越聽得懂行話,越來越能從隱晦的話語中過濾出事物的本質,更以為能夠預測高層的風向,我從腳踏實地走向了浮誇,正朝著社會化的不歸路前進。只是,在寂靜的夜裡,每每翻開抽屜裡沉睡的日記本,在五顏六色的染缸打滾多年後,再也找不到那個天真爛漫,曾經以為能夠學以致用,致力為公司創造價值的小夥子。
這一遭,未必踏實,卻沒有白走,對於職場的真正輪廓,看的是更加清晰,
究竟是美是醜,要真正看久才能知曉。人心,還需事情考驗,方能知善惡,
我單薄的屁股暫時交給了屁股集團,
希望他能為我們在頹靡的製藥林中,找到生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