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9月7日 星期一

最後島嶼 (3) - 快樂鳥日子

今天的綠島還住著幾百位重刑犯,圍牆裡關著自由世界中最不自由的人,嚮往著重生的那天。圍牆外是我們這些乳臭未乾的老百姓,好奇的想一探監獄裡的究竟。崇德新村是建案的名字,有大坪數的公共設施,還有免費的三餐,自由是入住的唯一代價。

崇德新村是從南寮村回到民宿的必經之路,門口有和善的獄卒看守。搭配牆上逗趣的塗鴉,監獄外頭布置的比國小國中更像座遊樂園。

監獄旁邊有一間販賣部,裏頭有賣大哥們製作的手工藝品。昔日拿刀拿槍的雙手,做的手工藝居然有種粗糙的美感。大哥柴魚是我和Polly一直想買的紀念品,是受刑人手工製作的,但買監獄的紀念品非常講求緣分,我們第一天去剛好有營業,想說會頭再來買,結果往後的三天,販賣部的門從來沒開過,我們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櫥窗裡的柴魚,說掰掰。
第一天逛販賣部時,櫃台小姐熱情的向我們解說這些東西都是受刑人手工做的,我忽然好奇的問,妳是不是受刑人中表現最好的,所以被外派出來當店員。她先呆滯了一下,接著急忙否認,說自己是監獄的會計,當店員是義務性的幫忙爾已。我猜大概是店員還在生我的氣,所以之後不想出來幫忙顧店,怕再被誤會成犯人。
犯人也是人,只是不小心犯過錯,我們其實沒有必要在他們身上繼續的貼標籤。
綠島,一向給人冠上遺棄、孤立、犯罪等黯然的形容詞,
然而,從牆上鮮豔的塗鴉、居民風趣的談吐,透露出居民內心其實是熱情澎湃的。
因為他們知道,台灣是綠島永遠的靠山,阿共飛彈不會打這裡,島上沒有工業造成環境汙染,大財團也沒興趣進駐。如果說台東是台灣最後的淨土,那麼綠島就是淨土中的精華了。 
綠島燈塔夾在藍天綠地間的縫隙中,有著重要的使命,猶如白色力量要在統一與獨立之間,找尋自己的一片天。鐵絲網的圍籬拒遊客於燈塔之外,全年無休認命的工作,整修或許是它唯一能夠歇息的時刻吧。
燈塔後有著一片潔淨的小白砂,遊客們在燈塔的庇蔭下,悠哉著享受著日光。
島的另一端是著名海底溫泉的所在地,根據統計,將近四成前往綠島的遊客,都會來此朝聖。
不像台灣普遍的溫泉聚落,總是會館飯店林立,花枝招展的招牌令人眼花撩亂。
綠島的朝日溫泉,僅此一家,絕無分號,而且門面只有非常樸素的木板,寫著"朝日溫泉"四個字。
入場只要200元台幣。讓我想到冰島的露天溫泉,動輒上千元台幣的價格,就覺得綠島的溫泉業者實在佛心。
朝日溫泉的營業時間長達21小時,從凌晨五點到半夜兩點。
大部分的遊客會選擇天未亮或者黃昏時前往,大白天還是泡在海邊沁涼的海水中舒服。
光是想到身體泡在暖呼呼溫泉裡欣賞日出破曉,就覺得很非常幸福。
只不過,要在半夜打敗瞌睡蟲,再從民宿騎繞島半圈來到這裡,就讓我們打消這個念頭。

晚風襲來的黃昏,正是讓溫泉消除一天疲勞的好時刻。
人們齊聚在溫度較高的那泮池水,望著遠方,等待著星空。
我啜飲了一小口池裡的水,是不折不扣鹹鹹的海水味。
海龜先生是南寮大街上新開的紀念品店。開幕期間全店享購物八折優惠,延續花東麻糬的特色,綠島居民運用在地資源,開發出特有的海草口味麻糬,非常好吃。
我們買了好多好多的麻糬,想帶回台北與住在都市的朋友們分享,
希望他們也能像我們一樣,咀嚼出大海奔放的味道。
一大袋麻糬與小卷醬只要一千元台幣,十分經濟實惠。
從綠島上唯一的郵局,捎了幾張可愛的明信片給遠方的朋友。
明信片沒有因為疫情而封鎖了疆界,
無法出國旅行的日子,相信收到遠方來的問候一定備感溫暖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