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7月26日 星期五

喀什米爾之戀 (5) - 登高

上山的前三天,陽光毫不吝嗇的撒在山頭、照在你我臉頰,相片中的你我因此而顯得光彩亮麗。但牧羊人告訴我們,接下來幾天將會是愁雲慘霧的壞天氣,雅晴要我們備好雨具,做下大雨的最壞打算。第四天黎明,晴空依舊,休息了一天,馬兒把握拔營前的最後時光,拼命吃草,再捨不得也得上路。
昨天牛刀小試得到隊員們熱烈回響,今天繼續由Wudi領頭,要帶我們翻越海拔四千公尺以上的啞口。總在團員的背影都遠離後,是馬伕們一天忙碌的開始,從拆卸營帳、打包鍋具到裝載物資,是體力活,也是技術活。
漫漫長路,若沒有嚮導帶路,真不知何去何從。
沒有馬兒負重,我們不知得吃多少苦頭。
在山上,團隊力量大,跟著隊伍前行,尤其跟著識途老馬的嚮導,省下了大部分找路的分神,每一分有限的體力,得到最好的運用。反觀,在路上遇到一位來自以色列的登山客,揹著比身體還厚重的行囊,半途又拋下了兩位體力較差的隊友,兀立而行,真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為何? 
是冒險、是挑戰,還是想證明些什麼?
在瑞士,要欣賞到類似的景色,買張纜車票,就能輕鬆達成,也就是容易達成,身旁總是簇擁著一堆想法相同的遊客。以至於站在高崗上只能短暫的拍張照留念,一不小心就擋住別人的視線。在這裡,就算站到腳痠腿軟也沒人會趕你。
 馬兒的視力不佳,腳下的嫩草比遠方的峻山更吸引牠們。
我們在生活,牠們在生存,我們一起走了七天相同的路,牠們依舊忙於生存。
這差異,在降臨世上的那一刻,就註定了。
其實,人類的世界也高明不到哪,大部分的人工作,也是為了糊口飯,滿足生理與安全需求。勇敢追求愛與自我實現的人,實為少數。
 山間的雲霧變幻莫測,一不留神,眼前已是霧茫茫一片,分不清是我們爬得太高,還是雲飛得太低。
沿途上的綿羊把我們當空氣,把視線專注在十公分前的草地上,
不像紐西蘭看到的綿羊,隻隻看到人都露出緊張兮兮的眼神。
平常午餐都是一顆馬鈴薯、一節胡蘿蔔、一顆水煮蛋與兩片吐司充飢,
今天,阿飛早上煮了鍋番紅花燉飯,用毯子裹著,到午餐還保有些許餘溫。
羊,才是這塊地的主人,我們向牠借了塊草皮,睡個慵懶的午覺。
羊咩咩輕聲地說,想躺多久就躺多久,想住下來也歡迎! 我想只有你們人類會把地切成一塊一塊的,計較著土地的所有權。我們都只是土地上的過客,誰又能真正擁有這塊土地呢?
但是,連羊都知道的道理,許多身旁的人還是將青春獻給了沉重的房貸。
 馬兒在一旁吃草,羊兒也沒多說甚麼。
牠說: 分享,讓食物變得更加美味。
 螢光色的帳篷點綴了山谷,幾乎成了一個小聚落,鼎沸的人聲,像是喀什米爾無痕山林中的一道疤痕。我們匆匆撇過,我們今晚的紮營之處,似乎有著更好的選擇。
 放眼望去,綿羊蹤影融入在石堆之中,河流指引著我們前進的方向,
七大湖健行一路上,溪流是方向的指標,馬糞是沿路繫下的黃布條,帳棚是每日最終的里程碑。
雲層在背後追趕著我們,還好我們的腳步夠快,大步的朝眼前一整片藍天邁去。
眼前綠油油的草皮,一年中有一半的時間埋在冰雪之中,
另一半吐露生機的日子,也是被遊客踐踏,被動物咀嚼的時刻。
他們的生命,就像喀什米爾的人民一樣堅忍、任命。
 
當看到這棟看似土堆的山中營寨,就知道離今晚的營地不遠了。
軍人駐紮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,究竟是在保衛誰?
我們早早的就抵達風之谷,一個風從未停歇的河谷。
馬伕們早團員們一步,在團員抵達前,所有營區便已搭建就緒。
一天的辛勞總算告一段落。
 駐紮營地前,一條清澈到不行的小溪流過,
濾水,是每天我們必備的工作,就算溪水看起來再清澈,也不想冒百分之一的風險。
腸胃癱瘓,是登山者的大忌。沒有體力,也就沒歡樂可言。
更衣帳兄弟是本團專用的天然廁所,既遮蔽又通風,總是在營地遠處守候著我們。
入夜後,雷電交加,大雨強風在帳棚外兇猛的侵襲著,想從縫隙中鑽進來將我們這群不速之客吞噬。熟睡的我半夜竟被嘶吼聲吵醒好幾次,因而難得感到睡眠不足。
而一整晚露宿在狂風暴雨中的馬匹呢?
 一早醒來看到他們臉上若無其事,一如往常般低頭吃草。我想,人類腦袋演化朝聰明睿智的方向演化,身體正好相反,越演化越無法承受大自然的變化。
昨天白天躲過的幾片烏雲,今天早上下著綿綿細雨,天空一片霧白,遮蔽了視野。
該來的躲不掉,希望雨點不要再變大就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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